她把他给删了,不想理他了。
谁知他还接二连三地重新添加她,不得已,她只好把他加回来拉黑,才算松了口气。
哪里知道这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那个礼拜六她去银泰那边逛街,很倒霉地和他撞上了,他竟然上来问她为什么拉黑他。
很多人都在看,虞惜的脸上火辣辣的,偏偏她还不能说话。
“因为她要跟我结婚了,所以不方便加陌生男人。”沈述很巧地在此刻出现,替她挡了一下。
那人似乎认识他,目光一对视就萎了,灰溜溜地走了。
虞惜的脸还涨红着,看着沈述,想要跟他道谢,谁知他先笑了一下,跟她道歉“刚刚只是为了更好地劝退他,你不会介意我的口不择言吧”
他这样说,她更加无地自容,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其实前几天她给他发过短信,委婉地表示他们不合适,他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说尊重她的意愿,但希望她能深思熟虑。
她本来提心吊胆的,谁知他一次多余的消息也没有给她发,不像某些相亲对象一样穷追猛打地让人害怕。
经过这几天和其余几个相亲对象的对比,虞惜才明白沈述的好。
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不快。
那天是他送她回去的,一直送到她租住的出租屋楼下。
他那辆深青色的房车蛰伏在黑暗里,如一只俯卧着的雪豹,高贵雍容,和这破败陈旧的小区实在格格不入。
虞惜下车来,回头下意识要跟他道谢,却见他挽着西装下了车,径直走到她面前。
他很高,要比她高很多,她只能仰头望着他,天然地就有一些局促感。
沈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会儿的停顿,虞惜看不到,就在她纠结着要怎么结束这一尴尬场景时,他微微抬眉“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是真的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很熟吗总共见了不过两面三面吧
沈述看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我逗你的,不开玩笑了,我送你上去吧。”
他把她送到门口就离开了,没有再胡搅蛮缠。
那晚上,虞惜心里却很不平静。
杨继兰那几天已经完全倒戈,劝她嫁给沈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她不傻,可能是虞沉许了她什么好处吧。
或者是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觉得这对她好,对大家也好。
她不太喜欢刨根究底,有时候宁愿装傻充愣,免得自己心里更难受。有的时候,做人要糊涂一点,太钻牛角尖只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有些东西,其实只要合适、差不多好就行了,何必一定要追求最好的
后来想起来,她之所以同意和沈述结婚,就是这样的心理。
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太好的婚姻,丈夫对她而言,更多的是一种陪伴,是以后一起生活的亲人,而不是共度一生的爱人。
只求长长久久、相濡以沫,大家可以相敬如宾就好。
“决定了跟沈述结婚”杨继兰后来还问过她。
虞惜点了点头。
她点头以后,这事儿就敲定了。杨继兰似乎也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其实,沈述的条件真的不错,你嫁给他,以后日子至少不会太难过。而且,他那样家庭出身的人,心高气傲的,做不出蝇营狗苟的事情,至少不会太欺负你的。”
虞惜又点了点头。
和沈述的婚事就这么敲定了。
一开始她确实是不太想嫁给他,但是深思熟虑后,尤其是对比了其余几个垃圾相亲对象后,她真的觉得他各方面都很不错,至少不会让人感觉很难相处。
她不知道的是,虞沉提出的这个让她多相几个的提议,其实就是沈述提出来的。
当时虞沉也很意外,问他的意思。
沈述就笑着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应该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多看看各种不一样的男人。
虞沉都不得不服。
这人看着不愠不火的,骨子里的绝对自信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和沈述的婚期就定在11月,什么事情都不用她准备,虞沉和沈述全权操办了。或者换句话来说,她也没有资格提出什么异议。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沈述还是给她发了好几份资料,上面有婚纱的款式、钻戒的样式,询问她的意见。
这让虞惜挺意外的,也有些不可思议。
就像一个大人很认真地问一个小孩子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不是直接替她决定。
这让从小被忽视的虞惜有些无所适从,但也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有些可笑的是,这来自于一个见了不过两三面的陌生男人。
这实在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他再好相处,也不过是出于礼节,她可不会认为他真的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上来看待。这就是人性,一个人不可能对和自己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多高看。
在这样复杂又忐忑的心情中,她和沈述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和她想象中差不多,他总是出差,也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当然,也只是一点点,她也有自己的活儿要干,很快就不去想他的事情了。
只是,没想到他那个礼拜会突然回来,且摆出一副要在家里常住的架势。
虞惜是真的慌了手脚了,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沟通交流。
好在沈述是个洞察能力能力很强的人,往往不需要她开口,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比如她搬了一把小凳子到厨房里,他就知道她要拿最上面橱柜里的东西,已经先她一步替她开了柜子,又跟她说“以后想要拿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拿就好,站那么高很危险。”
她很听劝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阳奉阴违。
她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沈述大多时候自己待在书房处理公事,她就待在客厅里看看翻译资料或者刷刷手机看看电视,无聊时就和江初意聊聊天。
有一次太累了,她靠在沙发里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却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头顶的沈述。
她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偏偏她的手还下意识搭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问虞惜他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首先就是懵,大脑一片空白,其次是腿脚发软。
沈述在头顶笑望着她,深邃的瞳仁里是一片宁静包容。
不过,再温和也很难掩饰住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度。
这是一种,让她下意识在他面前心虚紧张的东西。
“把你吵醒了我看你睡在沙发上,怕你着凉了。”他解释道。
虞惜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没法回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她自己抱回了房间里,扯过被子细心地替她拢上。
然后,她又看着他离开了房间去往书房。离开前,他替她将门关上了。
虞惜抓着被子,怔忡地望向天花板,感觉更加睡不着了。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下意识抱紧了被子,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沈述身上的味道。那种清冷中混着一点儿辛辣的烟草味的气息,侵略性十足,存在感强烈。
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他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
虞惜感觉思绪乱糟糟的,好在沈述工作到很晚,她那天胡思乱想着渐渐就进入了梦乡,也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出门了。这一出差,又是好几天。
大多时候沈述都不在,虞惜一个人住在这座北京市中心几百平的大平层里,平时真的很害怕。
这房子就是那种商务气息很浓的房子,而且为了节省空间,将原本别墅区的三层全部压缩在一个平层里,导致走廊很多,房间多得像迷宫一样,且四周都是玻璃墙,站在玻璃窗边朝下面望去,能让有恐高症的人直接昏厥。
很适合沈述这种心理素质强、喜欢简约快节奏生活的人住,但不适合她。
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她会把窗帘全部关上,以求个心理安慰。
沈述是那个礼拜快结束时回来的。
对于他的归家,她算不上惊喜,更多的还是不适应。当然,也不讨厌。
沈述待她彬彬有礼,与其说是丈夫,更多的是尽到一种长辈和为人夫的责任。
不过,虞惜并不傻,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不太一般。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是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而绝不是长辈看晚辈。
虞惜感觉忐忑,又有点害怕,但也知道躲不过去。
那天的事情顺理成章到在意料之中。
其实沈述挺温柔的,她疼得眼泪出来时他就退出去,可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停呢,她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竟然会主动抱住他。
人的生理和心理往往不在一个纬度。
那天后来还下雪了,虞惜精疲力尽,听着窗外啪嗒啪嗒的落雪声,还有堆积在窗台上的雪被压到、蓬蓬往下落的声音总之,她很乱,思绪混乱,身上也很累,后来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知道他偷偷亲她了,一开始是亲在额头,后来又亲她的嘴巴。
其实她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并没有定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都是夫妻了,做一些亲密事情也无可厚非吧谁都有需要的。
她有时候觉得沈述是喜欢她的。但有时候又觉得,这种喜欢很浅薄,并没有多深刻。
一是他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二是,差距真的很大,她并不认为他这样的人会真的喜欢她这样的人。
而且他这个人的心思很难猜,甚至有时候,她觉得他比虞沉更加高深莫测,更能隐藏自己的情绪。
虞沉脾气暴躁,有时候气性还大到不能隐忍呢,沈述就从来不会有这种失控的时候。他情绪稳定,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你很难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她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人很随和,对身边的人特别好,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冷漠凉薄,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当然,这些都是他给她的不确定因素。但她确定的一点是,这个人骨子里那种绝对自信,他身上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度和骄傲。
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只是,手段并非一昧的严酷,而是有他的自己的节奏,像织网,张弛有度,不到最后绝不轻易收网,以免吓到他的猎物。
刚结婚那会儿,虞惜感觉自己就像是他网里的一只兔子。他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瞒着她。
不管是觉得她是小孩子,根本不需要知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开始她在他心里估计就不是可以平等对视的那一类人。
不过,后来的发展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