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发小还围在他身边起哄,沈述的表情也有几分无奈“差不多可以了,别把我老婆吓到了。”
“述儿,做新郎官的感觉怎么样”一个似乎跟他关系挺不错的男人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沈述无奈地隔开他的手“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结一个呗。”
“我倒是想啊,可怜的单身狗没有对象。”
闹着闹着终于拍完了,虞惜被他们簇拥着去了婚礼现场。
踏入的那一刻,她挺紧张的,下意识去搜寻沈述的身影,看到人群中的他,心里才安定一些。
沈述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朝这边望来,对她笑了笑,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虞惜也对他笑了笑。
心里想着他那些鼓励的话,一颗心更加安定,在主持人的讲话中上了舞台。
虞沉朝她伸出手,虞惜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父亲,其实从出生起就没有一起生活过。不过,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每次遇到重大的事情杨继兰都会去找他,他都会帮忙。
比如她当年转校,还有她找工作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但他也许是关心她的吧。
可能天性使然,他惯常严肃,不止是对她,对沈华娟、虞清、虞越等人也一样冷漠严肃。
虞惜郑重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里,被他牵引着走向了主台。
“沈述对你好吗”音乐声中,虞沉问她。
虞惜怔了一下才回过神,这才确定是虞沉在跟她说话。
虞沉又自嘲一笑“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似乎又碍于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婚礼的仪式很复杂,虞惜一开始还紧张,后面已经不耐烦,但还是得维持着面子上的风度,一直微笑着。
沈述倒是丝毫看不出疲惫之色,她悄悄打量他一眼,心里非常佩服。
好不容易等这场婚宴的仪式结束,她又得去敬酒
一整天下来,累得几乎脚不沾地。
虞惜洗完澡,换上了丝绸睡衣,躺在酒店的床上抬头望天。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都九点了沈述还没回来。
婚宴现场。
“你别老绷着一张脸了,那天打你是我不对,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周海犹豫很久,到底是上前来拉她的手。
杨继兰只是很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甚至都不想跟他争辩,转身就走。
周海讨了老大一个没趣,心里也怄得慌。
更让他不爽的是大老远就看到了虞沉。
虞沉也看到了他,但只是扫了一样就收回了目光,径直朝杨继兰走去。
虽然上了年纪,虞沉常年保持健身,身形高大而挺拔,肩背很直,气质更有常年身居高位带来的压力,很难不让人不注意到他。
原本正在打扫的几个佣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门口张望。
杨继兰身段窈窕,却有少女没有的韵味,今天穿的是旗袍,更衬得她苗条风韵,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两个人并肩站着,犹如一对璧人。
周海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首长和首长夫人身边的那个司机,被这全场其他人完全无视了,心里更加憋屈。
尤其是刚刚虞沉目光掠过他时那种自然而然的轻蔑,完全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想上前去拉人,但到底没那个胆子,干脆从侧门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脸怎么回事”并肩站了会儿,虞沉忽然发问。
杨继兰一开始是一怔,随即便有些难堪起来,她别过头,让自己隐在他的视角盲区里,语气听上去硬邦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沉冷冷一笑,没揭穿她。
年轻时他也许还会刨根究底,现在不会了。
心知肚明的事儿,挑明了也没什么意思。
杨继兰还是觉得无比难堪和窘迫。
料想虽然过去了这么些日子,痕迹淡了,但明眼人凑近了看还是能看出是巴掌印,多少脂粉也盖不住。
大厅里收拾的人也散去了。
渐渐的,四周归于沉寂,像是历经一场喧闹歌舞后的宁静。
彼此的存在感也就更加强烈。
杨继兰仍是侧着身子,半晌无言。阳光从左侧的天窗打入室内,有一束正好将她笼罩,有那么会儿的刺眼。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沉湎在时光长河里的提线木偶,身上是温暖的,心里却无比冰冷,四周的一切都光怪陆离般不真实。
她想起年少时的锦衣玉食、嬉笑怒骂,中年时的落魄潦倒、将就度日,还有此后更加难以思量的后半生。
人生荒唐的就像一场笑话。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虞沉冰冷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杨继兰分辨了会儿,企图从其中品出几分讥诮,但回味着,却只品到了冷漠。
“我怎么了”她回以冷笑,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我好得很”
虞沉竟是轻笑了一声,认命地点了点头“好,还真是好。”
他这样严厉的人,取笑起人来倒也别有一番风致。只是,落在她此刻的耳中却是无比讽刺,面上不觉火辣辣的疼。
她再不想呆了,扭着腰转身就要走。
结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
幸亏虞沉眼疾手快扶住她“多大年纪了还冒冒失失的”
她狠狠抽回手,低头。
脚上这双据说是高档货的鞋子竟然开了胶,整个脚背裸露在外,可谓滑稽又好笑。
“我让世京送你。”虞沉忍着笑说。
杨继兰嗤笑,欲往前走,他却忽然严厉喝道“你给我站在这里别动”
转身就朝门口大步走去。
杨继兰恨得恨不得在他后背戳出两个窟窿来,可到底是乖乖站在原地没动,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可那股愤懑过去,又觉得荒唐而荒诞。
她为什么要怕他去死吧他
她愤愤地脱下鞋子提在手里,大步走到门口。
刚过拐角处就看到虞沉负手站在那边,四目相对,她表情怔住。
他挑了挑眉“我不是让你待在原地别动吗”
那一刻他眼底的笑意像夏日的微风吹过她心里的湖面,吹皱了一池春水,阳光细碎落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虞惜今天实在太累了,原本还想等沈述回来的,还给他发了条短信“等你”,结果没过两分钟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沈述回来时,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将沾染了烟味和酒味的外套脱下,顺手挂在了门上,又给客服部打了电话让人来领走,这才刷卡进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躺在床上睡过去的虞惜,不觉一笑,弯腰脱下皮鞋,这才放轻脚步走过去。
虞惜睡得很沉,他在床边站了会儿,没忍心吵醒她,一个人拧着眉心坐到了沙发里。
约莫到了夜半的时候,虞惜才醒来,看到沈述枕着手臂靠在沙发里,心里便有几分愧疚。
她下了地,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推醒他。
沈述却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对她笑了笑,把她拉入了怀里“居然扔下我一个人呼呼大睡。你这个新娘,不称职啊。”
虞惜脸颊微烫,瞪他,比划谁让你那么晚才回来。
沈述笑,食指轻轻点在她的鼻尖上“你这是在埋怨你老公回来得晚吗”
虞惜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目光移开,噙着笑不吭声了。
她憋着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小模样,格外生动,沈述看着看着,忍不住将她抱到怀里,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很轻柔,像虔诚的一种仪式。
虞惜怔了一怔。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更像是一种珍重、重视。
虞惜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将她静静环抱入怀里。
婚宴这一天太累,他们只是抱着睡觉了,什么都没做。第二天,两人又起早回到了家里。
之后几天,除了去虞家和沈家之外,就是忙着过节的事情了。
一桩接一桩,紧实而忙碌,接连不断。
虞惜抽空回了趟周家,却发现母亲已经搬走了。
周海的脸色很难看,也很灰败,像是佝偻了好几岁一样。
趁着周海去上洗手间的空当,周昊拉着虞惜的手说“妈搬走了,说要跟爸离婚,怎么说都没用。她没跟你说过吗”
虞惜摇头,杨继兰自婚宴那天分开后就没跟她联系过。
“你回头劝劝她,虽然爸之前是不对。但年纪一大把了,还搞这个,是不是不太好看啊”
虞惜什么都没说,只是跟他比划妈是成年人了,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做小辈的不好插手。
周昊一想也是,干笑“行吧。”
虞惜回到家里,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几天后她才去看望杨继兰,她目前住在东三环那边的一处单身公寓里。她过去的时候,没想到虞沉也在,顿时就有些拘谨起来。
杨继兰比她还要尴尬,低头顺了下垂落的发丝“你怎么过来了都不跟妈说一下。”
虞惜比划顺路,我本来要去找初意的。
杨继兰点点头,故作平静地说“你爸过来跟我商量一点事情。”
其实她不用解释的,虞惜心道。
看这架势,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大人的事情她不好管什么,成年人的世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管是露水情缘也好,是利益交换也罢,亦或者是一半一半这都是她妈自己的选择。
虞惜不太想管这种事情,她也从来不过问长辈的事情,他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和考量,她无权过问。
不过,她待在这儿也不太合适了,匆匆别过就离开了,去了就近的咖啡馆见江初意。
她把一沓资料递给她“你上次让我帮你找的。话说,你干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工作啊”
虞惜笑笑,跟她比划私人原因。
见她不想说,江初意也只是耸耸肩,不问了,拿吸管戳杯子里的沙冰“婚宴也办了,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呢你想生小孩吗”
虞惜完全愣住了,皱着秀气的眉毛。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就知道你不想,这年头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想生孩子的。别说我没给你准备新婚礼物,给。”说着,她从包包里掏出好几个五颜六色的盒子。
虞惜完全愣住了。
待看清盒子上面的“超薄”、“颗粒”、“激爽”等字样时,虞惜的脸色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要收起来。
江初意哈哈大笑“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塞回了包里,虞惜生气地望着她。
江初意见好就收,连忙收住了笑容,正色道“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不是不想要宝宝吗那记得让他戴套。”
虞惜已经完全不想搭理她了,抓起包包就回去了。
不过,害羞归害羞,事后回想一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她还年轻,还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如果怀了孕,肯定也不能工作了,她对此也没有什么准备。
沈述之前都没有戴。
虞惜忍着羞耻,下定了决心。
于是,晚6点,沈述打开房门时,意外地发现她坐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
沈述将文件搁到一边,单手松了松领结“怎么这样看着我啊你有什么事儿吗”
虞惜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虽然已经在心里建设了无数次,等真的要跟他开口了,她又说不出来了。
这真是太羞耻了
要是她真的说了,沈述会怎么看她啊
想起那一大堆的类型,她总感觉这和体验有关,把这堆东西堆到他面前,总有种她想寻求一些新鲜刺激的味道。
可是事实上,她真的只是出于安全考虑。
心里正天人交战呢,沈述耐心地脱掉了外套,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丝“有话就直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虞惜一咬牙,将藏在茶几下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壮士断腕般搁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沈述看她。
虞惜脸涨红,快要滴血,没敢看他。
沈述伸手打开。
在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各种盒子时,他的表情有那么会儿微妙的变化,不过也只是那么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镇定。
他轻俯下身,撑在她一侧问她“宝贝,你是对时间不满意呢,还是对其他方面不太满意”,